风投机构或将为自己的不当投资行为付出代价了。 近期，美SEC正制定新规拟使投资者更容易就VC未尽职调查、不良投资等行为进行起诉，该提案最早可能于本季度完成。与此同时，Multicoin近日被曝创始人正在接受监管机构调查，且他们正被LP起诉。目前，Multicoin尚对此事作出回应。 SEC制定新法规，VC被起诉风险增加 无论是传统还是加密VC，今年都上了沉重的一课。随着利率上升、市场动荡的打击，以及FTX等多家大型加密企业的倒闭影响，巨额的投资打了水漂，VC该不该为自己失败的投资行为负责？美SEC正在对风险投资行业的新法规进行最后润色，该规定将使投资者更容易就不良行为、疏忽或鲁莽行为起诉风险投资公司，该提案最早可能在本季度完成。 在美国National venture Capital Association负责政府事务的高级副总裁贾斯汀·菲尔德看来，这将为风险投资家带来所有类型的诉讼风险。而这条规则不仅适用于风险投资，还将涵盖私募股权公司、对冲基金和某些房地产投资公司等任何已经受到SEC监管的私人投资基金。 实际上，FTX暴雷风波下，SEC就已在寻求FTX投资方尽职调查的详细信息，目前已询问了几家FTX投资方并发出文件请求，要求他们提供在投资FTX的时候制定了哪些尽职调查政策和程序，在选择投资FTX的时候是否遵守了这些政策和程序，以及是否履行了投资方的信托义务。由于相关调查尚未公开，消息人士拒绝透露被SEC调查的风投公司名称。 鉴于当前VC的投资模式，拟议中的法规变化或将使VC面临烦恼，原因在于大多数支持的公司都可能会倒闭。而法律风险之下，未来创业公司或将更难吸引资金，绝大多数创新企业将会因无法吸引买家而逐渐衰落，但也有少数企业也会因为创办人是骗子或无能走向破产。不过，贾斯汀·菲尔德表示，这将显著增加营运风险投资基金的成本，而且不会对结果产生实质性影响。同时，还将在风险投资公司和投资组合公司之间产生分歧，将损害美国的创新和（投资者）回报，而这正是SEC应该努力保护的。 事实上，受FTX倒闭事件影响，投资机构已开始加强投资风险管理，例如高盛计划斥资数千万美元购买或投资加密公司时，正对许多不同的加密货币公司展开尽职调查。 从Theranos到FTX，顶级VC频被“坑” 从生物圈的硅谷坏血骗局，到加密领域的FTX暴雷，这些创业神话破灭背后的细节是如此相似。2004年伊始，血液检测公司Theranos凭借“1滴血就可以迅速检测出上百项生理指标”的故事，成为估值达90亿美元的独角兽，并从一众著名投资者手里中集到9.45亿美元，支持者不乏媒体大亨Rupert Murdoch、甲骨文创始人Larry Ellison、沃尔玛的Walton family等，且前国务卿Henry Kissinger、George Pratt Shultz等政要都是Theranos董事会成员。而创始人Elizabeth Holmes本人更是被知名投资人誉为“下一个史蒂夫·乔布斯”，还登上《福布斯》杂志封面等。直到2018年，这个靠谎言成为硅谷宠儿的创业公司被《华尔街日报》戳穿，随后Theranos破产解散，Elizabeth Holmes也因欺诈罪被判入狱11年。 同样的，FTX高达320亿美元估值背后，也有着淡马锡、红杉资本、贝莱德、老虎环球、软银集团、Multicoin和Paradigm等知名VC的身影，且创始人SBF被称为美国商业杂志《财富》称为“下一个巴菲特”。如今的FTX在被Coindesk爆料后也走向破产结局，且SBF本人被控8宗罪且最高可面临115年监禁。 这两大独角兽衰落背后，不仅仅是VC投资逻辑上的误判。要知道，Theranos的筹集资金时没有展示任何数据，且创始人没有在任何知名的学术期刊中发表过一篇有分量的学术论文。而FTX新任CEO John Ray在接手公司后调查发现，FTX管理失败，完全缺乏可靠的财务信息。不仅系统完整性受损、国外监管存在缺陷，且控制权还集中在极少数缺乏经验、不成熟且可能受到损害的个人手中。” 而多家VC也证实了他们的投后管理和尽调确实存在着不小问题。例如，一向以稳健投资著称的淡马锡在FTX损失2.75亿美元后启动内部调查，旨在“研究和改进其流程，并为未来吸取教训”，并发表声明称，其在对FTX做尽调方面，从2021年2月到10月，花了大约8个月的时间，审查了FTX 的审计财务报表，该报表显示它是盈利的。但投资都有风险，尽职调查也有局限，要消除所有风险不可行，而且由外向内的尽职调查“无法察觉到少数人精心掩盖的欺诈行为”；红杉资本在因FTX造成2.14亿美元损失后删除了官网上关于SBF的长文，并向基金投资者致歉，并表示要改进其未来投资的尽职调查程序，更努力地推动早期初创企业的财务报表接受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的审计；安大略省教师退休金计划将注销其对FTX的9500万美元投资后表示，它对所有私人投资进行了严格的尽职调查，但尽职调查有局限性，尤其是在新兴技术业务方面。 FTX Ventures负责人Amy Wu曾在Solana BreakPoint大会上的发言，也透露出了这些VC踩坑的真实原因，“在牛市期间，(担心错过的) 情绪非常强烈。投资条款在24 小时内签署，有人会做出承诺，接下来几乎不经过任何尽职调查就会完成交易。” 曾经知名加密对冲基金三箭资本联合创始人Zhu Su也证实了市场头部效应下的盲目跟投行为，他曾在2019年1月对Alameda以15%的利息借贷2亿美元并称“这是无风险高收益”的做法表示质疑后遭到FTX高管抨击，而后看到FTX已经获得大型风投机构的投资，认为他们应该做了详细的尽职调查，以为FTX此时经营状况或许已经改变，遂决定接受FTX作为三箭资本的交易平台。 显然，无论是Theranos还是FTX，“天才崇拜文化”和“FOMO心理”都是VC栽跟头的主要原因之一。“除了投资者愿意支付高价以免错失良机，他们进行尽职调查的时间也大大缩短，一些为保护投资而设立的保护措施也被抛之脑后。”硅谷顶级风投Benchmark Capital合伙人Eric Vishri曾如是指出。尽职调查作为投资的重要环节，VC需对投资业务进行周全的真实性调查，确保其中没有水分，以防埋下定时炸弹，但喧嚣之下，VC站台似乎称为了“最可靠”的尽调，且这些机构似乎更愿意为“头部效应”掷重金买单。 不仅如此，SBF与VC之间的循环交易也让FTX获得高额融资的隐情浮出水面。FTX不仅是不少VC的投资组合公司，SBF也是他们的LP。据《金融时报》报道称，法庭文件披露SBF在向多支加密风投基金投资数千万美元后，这些基金随后投资了FTX，具体包括Paradigm One、新加坡大华银行旗下的分支机构UVM和Signum Capital等。2021年11月，Alameda曾向当时刚推出的Paradigm One基金投资2000万美元，此后又增持500万美元。据美国破产法庭显示，Paradigm One基金随后投资FTX和FTX US交易所。在 FTX与FTX US申请破产保护后，Paradigm将其对FTX的278亿美元总投资减记至零。另据The Information曾引述知情人士消息报道称，SBF曾反向Paradigm、红杉资本、Multicoin Capital等加密风投投资逾5亿美元，包括FTX两家实体向红杉资本相关基金承诺超2亿美元投资，向支持加密支付平台MoonPay和加密交易平台Gemini的投资公司K5承诺3亿美元投资。 VC投后管理不足值得反思 此外，VC的投后管理不足问题也值得反思。作为具有代表性的加密VC，Multicoin在过去11个月里资产规模跌幅高达90%。虽然因“过于信任与FTX的关系，以至于在FTX上拥有太多资产”造成了单月55%的亏损，但该机构仅有10%的资金在FTX，这也意味着其大部分损失来源于投资组合的其他部分，而持有较大Solana头寸是主要原因。 与此同时，加密VC Multcoin也于近期被曝出正在接受监管机构的调查和起诉，或进一步印证了VC的投资行为将面临监管审查。Starkiller Capital合伙人Leigh Drogen曾发推文暗示，由于Multicoin并未将部分已实现的现金收益返还给其支持者，而是重新投资于SOL，创始人正在接受美SEC和DOJ（美国司法部）的调查，且正被LP起诉。虽然此条推文已经被删除，但LP对Multicoin管理的不满却并非捕风捉影。 不久前，Multicoin的LP Soldman Gachs在参加完Multicoin LP电话会议后赎回了投资后并发推文控诉称，“Multicoin在管理基金方面一直很鲁莽，他们不负责任地持有SOL多头头寸，且对FTX和SBF的非理性支持，没有根据情况审时度势，一味对抗风险以至于造成巨大损失。管理者对所造成的损失也没有什么悔意，说实话这会听着很痛苦。即使Multicoin在大规模缩减之后，管理公司的现金流仍为正，这表明管理费太高，经理人可以通过这些费用发财。” 总之，相比资金上的损失，眼下VC似乎更应该反思自己的风控和投资管理上的不足，除了不应在泡沫时期盲目追随市场炒作，保持独立思考及判断能力，进一步优化投资管理和尽职调查也是当下的重中之重，否则将付出沉重的代价。与此同时，VC作为产业发展的“燃料提供者”，监管机构如何在VC监管上制定一个“平衡框架”极为重要。而一旦SEC关于VC问责的新规出台，那么这些机构将在投资上更为谨慎，且投后管理意识也将进一步加强。